风檐。

ao3:Feng_Eleonor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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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Theseus/Percival】Aurora(7)


前情提要:1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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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国议院酝酿的风暴尚且不动声色,入侵的巫师已经顺利逃脱。


也许过了几分钟,也许过了几小时,重伤让英国傲罗难以判断时间,他的意识在昏迷和疼痛造成的清醒里沉载,那些碎骨伤处的剧痛演化成无知无觉的麻木。他似乎看见了摄魂怪细细长长的吻,子弹壳厚厚地铺了满地,倏忽闪过的一条候车室惯有的长凳。


杂乱无章,偏偏又不停歇。


有谁扶着他跌跌撞撞往前走,直到一阵夹杂着各种语言的聒噪对话,一阵乱糟糟的急促脚步,有人在惊叫高喊,只能隐约听出“救治”“重伤”几个零星的单词。


我在哪儿?

一时没有人回答,忒修斯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捡起嗓音。但几秒后,鼓胀的耳鸣里多了另一个声音。


“在MACUSA设于科隆的安全港。扯平了,忒修斯。”

这声音絮絮叨叨,轻微地颤抖,好像多说点什么就能平复紧张似的,“我们扯平了。你也可以回去给英国魔法部汇报,美利坚在世界各地设置了隐匿的基地…它绝对有称霸世界的野心,国会里还有个莽撞的傲罗,擅长拖其他人下水,差点儿就把你送去见梅林…”


说什么呢,太愚蠢了,一点儿也不像你。

英国人毫无重伤患者的自觉,忍不住在心里笑骂。可惜他疲惫得开不了口,甚至无法睁眼给予对方一个放松的暗示。


治疗咒语被谁轻声念出,魔法,危机四伏又不乏生机的魔法,让血肉模糊的伤口缓缓合拢,形成一道道崭新的浅痂。忒修斯努力挪动手指,脱力的指头微微抽搐,吟唱声立刻错了节拍,几秒后才带着如释重负的叹息重新开始咒语。



“格雷夫斯先生,请让我们接手治疗工作,您也并没完全恢复。”


“不。我更愿意待在这儿。”


忒修斯知道是帕西瓦尔,只有帕西瓦尔。能让水平杰出的爱人连一支治疗咒都念错,他有点微妙的自得。

晨间的阳光落在闭合的眼帘上--现在终于能确定时间了,光线温暖舒服,宣告前一晚黑暗的篱障已经消失,他们还切实地活着。


治疗咒语最后一段音节结束,盘旋的荧光融进身体里,帕西瓦尔掀开忒修斯的衬衫,检查是否还有漏网的伤口。

忒修斯依然没睁眼,却翘了翘嘴角:“梅林把我送了回来…我是说,死里逃生的感觉还不错。”


“不是死里逃生,而是有人故意放我们走。”帕西瓦尔打湿手帕,给忒修斯擦眼睛,还有脸颊粘连的血块:“可惜距离太远,没看清楚。”

伴随话音,他身旁的坩埚开始咕噜冒泡。他自己先灌了几勺,余下的连锅丢给忒修斯。


忒修斯眉头皱也不皱一饮而尽,治疗剂的药效飞速作用。他不太从容地起身,摸着下巴打量四周。

这所“安全港”像是圣芒戈的某间病房,两张床铺,角落被浓烟搅成的羊角盖得严严实实,床尾还有闪灼的蓝光。

三名年轻的治疗师--大概也兼职了其他身份--冲他们鞠了一躬:“请注意休息。”就转身离开了。


“能活下来就已经相当走运,别和自己过不去,还有更繁琐的事儿在等着呢--这次的行动,我肯定得被追责…誓死捍卫保密法的魔法部和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那群老顽固。”

忒修斯抱着坩埚沉吟,现任魔法部长及其顾问团都是一群畏缩的传统政治家,该怎么劝他们相信德国政府已经是格林德沃的傀儡?难度不言而喻。


“但这次失败,必须得归因为我的过失。”帕西瓦尔笃定又自嘲,“冒失,急于求成,被情绪左右等等,都是致命弱点…糟糕的学院通病。”


他说的是伊法魔尼猫豹学院。帕西瓦尔初进校的分院仪式上,三所雕像同时对他敞开选择权,那时他径自走向嘶吼的猫豹--后来的学年里,那些自负英勇的小捕食者总喜欢标榜勇士行为,身处其中,免不了被幼稚英雄主义感染。


“我倒觉得没什么,有我给你补上疏漏。而且--猫豹学院是你主动选择的。”忒修斯低头揉揉手腕,度量着身体的恢复程度,再以探究的视线望向帕西瓦尔,灰绿的眼睛清清朗朗。


帕西瓦尔没想到忒修斯会避重就轻:“我选择它就是出于冲动,如果重来一次,我可能会突然更喜欢长角水蛇亮闪闪的水晶呢。”


“选择成为傲罗,也是因为一时半刻的冲动?”


“当然不是。大概更多是想继承家族名誉...没什么比功勋和政途更适合作为投资的砝码。”


“那么。”忒修斯嗓子有点儿干,好像抓住了什么,又好像仍在迟疑,“选择我呢?”


一种被不断压抑的提问欲求,终于借着劫后余生的机会破土而出。


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,只有窗框筛过的阳光仍然在沉默缓慢地移动。帕西瓦尔张了张嘴,却一个词也没能宣之于口。他为自己的哑然而惊奇,这本应该是随口就能列举许多的。

但此时此刻,帕西瓦尔突然无从提及,忒修斯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他心里种下无从消磨也不会衰落的欲望?


他自己也弄不清。


他只是没法儿忘记每个画面,伦敦细蒙蒙的雨雾,伯明翰的夏日阳光,那些迫不及待的拜访,成年礼宴会。莫里斯作证,他的人生并不冗长空洞,可忒修斯的存在教它更灿烂了。


于是水到渠成的时候,炽情已经在心中占据一席之地,漫长的欣赏逐渐和倾慕纠缠转换。帕西瓦尔偶尔在夜里轻轻敲击心口,询问为什么我难以自持。得到的答案总是空无一字。

“不需要理由。”


所以他认真地说,想缀以某些带着蝴蝶或蔷薇的浪漫诗句,但一种纯粹的情感在他的脉管里燃烧。年轻的美国傲罗转过视线。

“不需要理由。像你一样。”


忒修斯觉得心脏在暂停一秒后,更高速地搏动起来。

从他们再次重逢到现在不过短短五天,五天前他们在异国的城市接吻拥抱,甚至更激烈的身体探索,迅速轻盈,像过于灿烂的梦境或者冰激淋的凉泡泡。


而此刻错觉消失,梅林告诉他,他投注了所有渴慕的人回应给他的爱意同样澎湃。


“其实我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,我们居然在一起了。”帕西瓦尔继续说,撑着额头低低地笑,“我的意思是,我怎么突然如愿以偿了?”


他的话音陡然淹没在亲吻里。忒修斯身体前倾,单手撑在他们之间的床铺织物上,一声不吭地端着他的下颌好对准位置,嘴唇辗转,把那些一直在焦虑犹疑的,已经确认的,全部揉进越来越默契熟练的亲吻里。

轻飘飘的头晕目眩,却又沉甸甸地在心脏安家,比火焰威士忌的后劲还好,他们这么想。



现在是风暴还在酝酿的时候。

大雨倾盆之前死气沉沉的气流里,即将成为战士的年轻人,无所节制地享受他们最后的独处时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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